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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青評論

政府在制定鼓勵生育的政策時，還需慎之又慎，準確評估政策的影響范圍。

最近，一則事關鼓勵生育、教育公平兩大議題的地方性政策，在網上引發不少討論與爭議。山西省晉城市澤州縣公布了《澤州縣促進人口均衡發展九項措施》，其中提出：在澤州縣落戶、就業的二（三）孩家庭子女，中考報考縣內公辦高中時可加10分。

圖片來源：視覺中國

相比于同一份文件為二（三）孩家庭子女提供的免費托管服務、學費減免、升學補助等其他福利，中考加分這一項目，無疑格外引人注目。這一方面是因為中考加分“含金量”頗高，直接關系到孩子的教育前景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中考是選拔性考試，任何加分都可能影響考試本身的公平性。

從輿論對這則新聞的反饋來看，絕大多數網友對此都持負面態度。盡管長期以來，一直有聲音強烈呼吁有關部門采取實際行動鼓勵生育，加大對二（三）孩家庭的支持力度。但山西澤州縣的這種做法，恐怕有些過頭，以至于“過猶不及”。將總和生育率引向更理想的水平、減緩人口老齡化，固然是政府與社會追求的目標，但也僅僅是眾多目標之一。如果為了實現這一目標，將教育公平等其他目標視為可以犧牲的對象，很可能因小失大，落入顧此失彼的尷尬境地。

這種攻其一點、不及其余的政策，且不說有多少成效，其副作用也不容小覷。對那些將要參加中考的獨生子女而言，看著身邊的同學僅僅因為父母生育選擇的不同，就能獲得加分，難免會產生被剝奪感。而對整個教育系統而言，這種既無關學生個人能力，也無助于補償弱勢群體的加分項，也會導致選拔結果失真，影響教育資源的分配效率。

中國人口眾多，又有重視教育的社會傳統，學生與家長為了爭取更優質的教育資源，會將大量精力投入考試競爭中。關于中考和高考分數的價值，民間有個形象的說法，叫做“一分一操場（人）”。在激烈的考試競爭中，考生哪怕多考一分，都能超越一大批同齡人，這不僅能決定他們之后幾年會在哪里上學、經歷怎樣的生活，甚至可能影響一個人的一生。

圖片來源：視覺中國

在澤州縣公布的九項措施中，有關部門顯然意識到了中考加分的“分量”，專門規定相關加分僅在考生報考縣內公辦高中時有效。但縱然如此，還是難以徹底消除人們對政策公平性的疑慮。而且，這也與教育部2016年提出的“減少、嚴格控制考試加分項目”指導意見不甚相符。

過去，一些地方為了實現某些特定目的，設置過五花八門的加分項目，如給特長生加分、給引進人才子女加分等。在設置這些加分項目時，各地都能列出不少言之成理的理由。但是，不論這些理由聽起來多“硬”，都不及維護教育公平的重要性來得強。也正因為公眾對教育公平的重視程度與日俱增，這些加分項目才被分批清理，逐漸走進了歷史。目前，僅有烈士子女加分等極少數加分項目因其特殊性得到保留。

在哲學家康德看來，人只能是目的，而不能是手段。這一理念發展至今，已經得到現代社會的廣泛認同，成為文明與道德準則的一部分。對初中即將畢業的未成年人而言，如何讓他們依照個人特質獲得最適合的教育，是中考制度最應優先考慮的問題。如果把考生的前途命運當成調控其他社會指標的手段，或許能在短時間內取得一些效果，但長期以往，必然動搖公眾對教育體系的信任，降低社會的總福祉。

如今，生育率一路走低，為二（三）孩家庭提供支持，也因此成為政府倍加關心的問題。在這一背景下，難免有些地方動起類似的腦筋。但是，政府在制定這類政策時，還需慎之又慎，準確評估政策的影響范圍，認真對待輿論反饋的意見，合理作出判斷。

撰文/楊鑫宇

編輯/黃帥

中國青年報·中國青年網出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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