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，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邊”“啊啊啊，黑貓警長”“我頭上有犄角，我身后有尾巴，誰也不知道，我有多少秘密……”看完以上，你是不是已經(jīng)忍不住唱了起來。這幾首經(jīng)典兒童歌曲，分別誕生于1963年、1984年、1992年。幾十年過去了，大家還在唱。
3月21日是春分，還是“世界兒歌日”。1976年，在比利時可諾克兩年一度的國際詩歌會上，將春天到來的第一天確立為“世界兒歌日”。今年的這一天，“嘹亮童聲·唱響未來”新時代兒童歌曲研討會在北京舉行。研討會開始前，會場循環(huán)播放著這些經(jīng)典兒歌，最“年輕”的也已經(jīng)是上世紀90年代的作品。
為什么今天的孩子還在唱著幾十年前的兒歌?
嘉賓蔣小涵曾是一名著名兒童歌手，演唱過《海爾兄弟》等80后90后耳熟能詳?shù)母枨惆橐淮顺砷L。直到今天，還經(jīng)常有人跟她說，“我女兒在學校演出時唱的是你的歌。”
蔣小涵記得，自己小時候唱的歌絕大部分都是當時的新歌。而最近剛剛升級當媽媽的她卻發(fā)現(xiàn)一個問題：從寶寶一出生，她就在精挑細選給孩子聽的兒童歌曲，然而“低幼孩子的中文曲庫特別匱乏，問了早教中心的老師，他們也說英文兒歌比較多”。
“嗒嘀嗒，嗒嘀嗒，小喇叭開始廣播啦!”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少兒節(jié)目《小喇叭》開播于1956年，陪伴三代人，至今仍在播出。中央人民廣播電臺《文藝之聲》主持人代代介紹，現(xiàn)在《小喇叭》一期30分鐘，固定5~6分鐘播兒童歌曲，還會有不定期專題做兒歌，對兒歌的需求量很大。然而《小喇叭》的主持人告訴代代，現(xiàn)在兒歌曲庫太少，找不到好的新兒歌。
在幾十年前，著名詞曲作者為孩子寫歌的情況并不鮮見。已故著名作曲家潘振聲，曾創(chuàng)作了《一分錢》《好媽媽》《春天在哪里》等流行數(shù)十年不衰的兒童歌曲。《一分錢》就是在1963年全國“學雷鋒”初期，由《小喇叭》節(jié)目組撥出專門經(jīng)費邀請潘振聲創(chuàng)作。
北京電視臺少兒節(jié)目《七色光》開播于1988年，有一首傳唱至今的同名主題曲，“太陽太陽，給我們帶來，七色的光彩……”詞作者是著名詞作家李幼容。今年已經(jīng)84歲高齡的他也是《珠穆朗瑪》《金梭和銀梭》等一大批著名歌曲的詞作者。
李幼容坦言，現(xiàn)在創(chuàng)作兒童歌曲從經(jīng)濟效益來講，幾乎沒有，有時候還得自己倒貼錢，“好的兒童歌曲作者要做到思想、生活、技巧的完美融合。有了詞，還得有曲，還要有人唱，要有發(fā)行、傳播……專業(yè)作者不去做，業(yè)余作者做不到”。
著名作曲家沈尊光也直言：“現(xiàn)在專業(yè)的詞曲作家很少寫兒童歌曲，唱不紅，也不掙錢。”
事實上，從數(shù)量上看，新創(chuàng)作的兒歌并不少。2007年，中國音協(xié)聯(lián)合多部門組織了一次兒歌創(chuàng)作大賽，征集到7000多首歌曲。然而，就像沈尊光說的，“不是歌不多，是好歌不多，傳唱寥寥。”
大約10年前，蔣小涵作為評委參加一個少兒歌手大獎賽，聽了一大批少兒歌手精心挑選的歌曲。她發(fā)現(xiàn)，很多曲目都是新的，但都特別難唱——旋律復雜、音域?qū)拸V、歌詞宏大。“這真的能唱到孩子心里去嗎?”蔣小涵說，“當然也可能因為是比賽，要凸顯唱功。但普通小孩沒法唱這些歌，寫得再好，也只能在很有限的圈子里自娛自樂。”
“歌曲對孩子的成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，是別的藝術(shù)形式所無法取代的。從用戶體驗來說，我希望詞曲作者能創(chuàng)作更多比較簡單、能在演唱中感受到純粹快樂、符合孩子生長發(fā)育的歌曲。”蔣小涵說。
潘振聲曾說，一首好兒歌往往能深刻影響一個人的一生，甚至一代人的成長。而一首好的兒童歌曲應該運用兒童語言，不能做作。如果過分強調(diào)“寓教于樂”，導致有些作品“教”多而“樂”少，缺乏童趣和童心，用成人思維代替兒童思維，孩子們也不愿意唱。
什么樣的兒歌不會過時?李幼容說，寫孩子的情感，比如與母親的感情，寫幼兒題材，比如小花小草，都是永恒的。“《七色光》要反映改革開放后中國兒童的健康成長，盡管有一定政治性，但全篇用的都是鮮活的形象——七色光。歌曲是要唱情的，一定要寫出感情，杜絕標語、口號、概念”。
李幼容介紹，給孩子寫歌很難，每個年齡段有不同的要求，音高音低都不行，歌詞也要符合不同年齡孩子的理解力和喜好。
如果統(tǒng)計近年來孩子們傳唱最多的一首新歌，《小蘋果》一定榜上有名。詞曲作者王太利認為，孩子對歌曲的接受度非常高，并不一定都用低幼語言，“只要好聽的，小孩就喜歡”。就像過去很多經(jīng)典兒歌都是動畫片的主題曲，因為動畫片的熱播而風靡全國，王太利覺得，兒歌本身也可以做成IP，使其成為一個音樂序列，“有過把《小蘋果》打造成音樂劇的想法”。
對于流行歌曲在孩子中的傳唱，李幼容持開放態(tài)度：“這只是一種形式，只要內(nèi)容好，就是好的。流行歌曲有自己的優(yōu)點，比如口語化、生活化，張揚個性，貼近年輕人情感，這些都是值得提倡的。”
其實，不僅是流行歌曲，兒童歌曲也可以是民謠、搖滾，形式不重要，關(guān)鍵還是唱出孩子的心。李幼容說：“兒歌對孩子來說是美好的回憶，童年留下的聲音和生命一樣，無法重復，等到了中年、老年，再回過頭來聽，就能回憶起當時的生活，這是很幸福的事情;對國家來說，留下孩子的歌聲，也就留下了孩子在那個年代的形象和感情，用歌聲來記錄歷史是很重要的一種方式。”
